我和威廉一家有超过20年的友情。前天我在英国伦敦的威斯特敏斯特大学获得了博士学位。在回想我的求学奋斗经历时,我觉得要感谢威廉。
这是我通过答辩后在大学主楼门口平克?弗洛伊德乐队纪念牌下举着论文庆贺的照片。平克?弗洛伊德乐队的创始成员都是我们大学的校友。
如果我告诉威廉他帮助过我的博士研究,他会一头雾水,觉得无功受奖。虽然我每次回北京都会去他家坐坐、吃吃、喝喝、聊聊,但是我们从来都不会谈起我的研究,因为我研究的对象是“英国的行业出版媒体”,实在要比万里长城无趣百倍。
我2012年9月26日在大学有175年历史的礼堂里的开学典礼。
但是我读下这个博士来,至少有两件事情跟威廉有关系。
第一次是2012年的春天我收到了威斯特敏斯特大学的录取通知,给我全额奖学金,但是必须满足一个条件:提交合格的“雅思”考试成绩。
我那时已经是45岁的人,让我考“雅思”简直就是浪费我的精力。在那以前我用英语做新闻工作已经超过20年,在美国读过硕士,在英国已经生活近两年,手里还有一份1997年的“托福”成绩单复印件。我把这些提交给我们系的博士生主任。他说:“你‘托福’成绩早就过期了,我们得按规定办事”。
我于是决定给研究生院院长写信。在叙述了我那些英语达标的证据后,突然想到加了一句:我还给拥有“英帝国官佐”(OBE)勋位的威廉·林赛先生的著作做过文字编辑。
“英帝国官佐”(Officer of British Empire)是威廉因为研究和保护长城的贡献于2006年伊丽莎白二世女王亲手别在威廉胸前的一枚银质十字勋章。我猜它挺有份量,因为2012年那时到处露脸为伦敦奥运会代言的贝克汉姆跟威廉一样也是一个OBE获得者。威廉说它相当于中国的“五一劳动奖章”。
也许是因为我的申述信中加黑加粗的“威廉·林赛,OBE”很有说服力,研究生院院长爽快地回信告诉我不用考雅思了,到时候开学来报到吧。
进了学校,我又不得不第二次搬出了威廉,这次更让我哭笑不得,但是比第一次意义更严肃和重大。
英国的社会科学博士研究是由学生自己定题目的。我进了威斯特敏斯特大学快三个月了,学校的人突然发现我的研究题目是英国的行业媒体,跟中国无关。系里一个相当大的人物直接问我为什么不研究中国的课题,当然他问得很委婉,因为要避免跟“歧视”这个敏感词碰上关系。
我忍着不开心、耐心地告诉了他们威廉的故事。我说,我认识一个英国人,不远万里来到中国,研究我们中国人自以为最了解的长城,结果做出的成就比很多中国人的长城研究和保护都更有传播趣味和社会价值。他比我这个中国人还更会讲长城的故事。
我还告诉他们说,我拿着你们给我的钱,在英国研究中国的课题虽然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总觉得有点像威廉在北京呆着研究英国的哈德良长城。
于是他们不再烦我了。
所以说我的博士研究的选题方向受到了威廉故事的启发。我既然来到了这个国家,对“行业媒体”这个领域发生了研究的兴趣,而且英国又是行业媒体这个产业的诞生地,我有什么理由不可以用四年的时间把这个话题研究得像威廉研究我们中国的长城一样透彻,一样创造出丰富的新知识呢?而这种对外国文明的好奇和探索精神,正是驱动当年“大英帝国”的影响力向全球各个角落延伸的力量之一。我觉得这种好奇精神多多少少也被铸造在了OBE的勋章里。
四年下来,我的博士研究瓜熟蒂落,它产生的成果确实要比好多英国人对自己的“行业媒体”这个领域的了解更多、更新、更深。如果有哪个单位帮我撑腰申请一枚“五一劳动奖章”,我会毫不谦虚地接受它,让威廉一家也羡慕羡慕。
张丹和妻子刘玲玲。玲玲2015年也在英国拿到博士学位,她是著名的郭川航海项目的总经理。
张丹一家子。
关于张丹 :
1996-2000年期间威廉在北京新华社特稿社当专家,张丹是他的同事。张丹一向关注威廉的长城探险、研究和保护事业:他与威廉一起探索北京周边的“野”长城,参加和报道威廉的长城环境保护活动,为《万里长城 百年回望》图书和展览作编辑工作,甚至这个项目的名称都是他的主意。另外,他和玲玲的儿子也曾是杰米和汤米的玩伴儿,所以我们林赛一家子和他们一家人的友情长达2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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